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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若无法避免,津离信想除去残暴不仁的梧迹国王室反而是越早越好。
李相原本担心的是人族遭灾,如今有胥引之境的血誓在前,届时两国不愿参战的平民可入内避祸。
神族的私心在神族之内解决是最好的办法。
李相深深俯下身躯,“君上怜悯之心,臣拜服。”
迈出伏玉殿后,李意迟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原身是珂山苍鹰,极目远眺,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如今他便能瞧见城郊之处,平民耕作于阡陌之间,附近还有悯农署的术士用法术帮助他们处理一些繁重的农活。
垂髫小儿在晒谷场中嬉戏,时不时折来一支竹蜻蜓飞向蓝天。
李相缓缓收回目光,复又向伏玉殿的方向拜了一拜,慢慢走下长阶。
——————
西岭斋。
一个穿着荼白色锦服的少年端坐于书斋内,手执书卷正凝神细看。
他气质舒朗,一双漂亮的眼睛置于形状优美的眉峰之下,鼻梁高挺,白皙的皮肤在天光大亮的西岭斋中如同一块上好的白玉透着润泽细腻的光泽。
君子端方,应当如是。
突然,一颗圆润的纸团从后面朝他扔过来——
少年仿佛背后长眼一般,手臂一伸,刚好擒住。
他看了一眼讲课讲得入神的夫子,将纸团打开。
还不及细看,入目便是某个不好好练字的王姬歪七扭八的字,写着——
钟渡远,小远远,远大哥~夫子一会考校诗经,我还没背会~他万一一会抽到我的话你帮帮我呗~好渡远~
旁边还画了一个哭哭的表情,一个乞求的小人形象。
钟渡远收好纸团,继续端坐。
不远处的津离月见钟渡远没有反应,自以为万事大吉。
她将书册垒得高高的,在其后睡得昏天黑地,口水直流。
……
“王姬,王姬!”
津离月只觉鼻尖一痛,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第一眼便是夫子气的冒烟的表情。
“王!姬!睡!得!可!好!”
每说一字,夫子手里的戒尺就敲在桌子上一次。
闷闷的声音听得津离月心里发慌,她忙起身行礼,“夫子见谅!弟子知错了!”
一生醉心学问之道的老夫子究竟还是没有‘痛下杀手’,只慢慢踱步回讲席道,
“既然王姬知错,那考校就从王姬开始依次来吧。”
津离月还没反应过来,她身后的李相家的小孙子赶紧翻书默背起来,夫子不爱打人,但爱告状。
上次他没完成课业,夫子一封青鸟传书给他父亲。
不仅如实陈述了他这次的犯懒没写,还详说了他以往上课打盹,用课本垫屁股的种种‘丑事’。
父亲将他胖揍一顿,打到一半的时候,他爷爷李相走了过来,递给他父亲一根新的藤条。
说这条是在祖宗祠堂供了一年,被列祖列宗开过光的,保证打得痛入心肺,再不敢犯。
……
散学后,三只青鸟飞出西岭斋的窗口。两只飞往王宫之外,一封飞往伏玉殿。
当侍从呈上来一封熟悉封面的信件时,津离信叹了今天第一百零八口气。
他挥挥手说,“先放到专门的匣子里吧,我看完奏章之后再说。”
侍从面露复杂之色,往一旁放置着各种风格匣子的架子处一指,轻声道,“专门放夫子信件的匣子已经放满了,需要再寻一个吗?”
津离信依言看去,专门放夫子告状信件的匣子已经满满当当的,连盖子都盖不住了,就那样大敞着。
前天最新的一封在上面微微地垒着,许是感受到了津离信的注视,它终于放开了挣扎着的手,‘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津离信:“……”
侍从:“……”
半晌,津离信才缓缓开口,“将我还没看的信件混在奏章里吧,看奏章看久了,时不时来个‘噩耗’,就当提神了。”
侍从:“……是。”